共2章，专题：囚笼之爱

• 囚笼之爱（0）
• 囚笼（第二章 虚假的真实）

人族比提尼亚帝国与魔族皇庭的交界处，昂克拉公爵塔尼顿的尼盖德城堡今天也被热烈的阳光所眷顾，虽然已近傍晚却依旧把整座城堡照的十分明亮。

“啊啊，终于完成了。”

年轻而英俊的公爵丢下了羽毛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堆积如山的公文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全数处理。随即悠闲的闭上了眼睛，吩咐道：

“阿里娅，帮我泡一杯……”塔尼顿的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转身一看，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个女孩，可能再也无法如从前一样陪在自己身边了。塔尼顿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阵阵发紧。但想说的话又在嘴边，迟迟无法出口。

但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对身旁的女仆吩咐道：“走吧瑞娜，我们去看看……阿里娅。”“诶？可是公爵殿下，她……”

被称为瑞娜的女仆似乎十分惊讶塔尼顿的决定，但看到塔尼顿不容置疑的目光，还是将到嘴的担忧咽了下去。“殿下，这边请。”弯身行了一礼，瑞娜便转身带路。四层…三层…二层…一层…负一层……随着两人错落的脚步声，照亮整个城堡的阳光逐渐失去了威力，温暖干燥的空气也逐渐被冰冷潮湿所取代，就连宽阔的楼梯现在也只能容纳二人并肩。地下二层，是地牢的所在地，但现在已经废弃不用，而塔尼顿的目的地，却还不在此处。跟随瑞娜的脚步，塔尼顿走进了通往地下三层的狭窄石梯，而走进廊道，原本由普通黑石搭建的墙壁通通被换成了红紫交杂的辉斑岩，这种矿石含有大量的铜元素，是天然的镇魔材料。沿着螺旋石梯再下二十多步，视线终于稍微开阔，来到了一个大约四米宽十米长的走廊，凭借昏暗的煤油灯可以隐约看见尽头有一面青铜巨门。门前由两位全副武装的士兵看守，但他们盔甲上的纹章，却属于教会，而不是昂克拉公国。

见有人来到，两位士兵略有些警戒，知道看清来人才放松警惕。其中一位有些不解的问道：

“塔尼顿殿下，瑞娜大人，为什么来这里？”

“我要见见阿里娅。”

塔尼顿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铜制钥匙。

见到此物，两个看守不由得一惊，随即又说道：

“殿下，根据教宗大人的意思，阿里娅现在还不能……”

“我才是直接负责看护她的人，我说了算！”

塔尼顿此刻的语气带上了一些怒意，即便隔着厚重的大门，他也能感受到那股曾与他朝夕相处几千个日夜的气息，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她的气息从他身边消失已经近半年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能慢慢等待重逢的那一刻，但现在他的理智却被这气息冲得几近破碎。两人见此情景，有些为难的对视了一眼，便将求助的目光转向瑞娜。

然而瑞娜却是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算上她这个红衣主教，负责看护阿里娅的教廷人员虽然有十多位，但毕竟是做客，这一天的到来其实也在计划之内，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见自己的上司都首肯，士兵也不再做无谓的阻拦，便从腰间各掏出一把硕大的钥匙，插入了青铜巨门的锁孔中。

“喀啦啦………”“嗡……”

随着齿轮咬合的巨大噪音，巨门被缓缓开启，出现在几人面前的，却是另外一个略显狭窄的走廊，尽头才是一扇看起来大小正常的牢门，透过栅栏能隐约看见其中的灯光。“你们教廷的手段，真是‘万全’啊。”

虽然建成之前塔尼顿曾来过一次，但此时，他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下。

“请您谅解…”

瑞娜并没有多说什么。终于，塔尼顿来到了“牢房”门前，这扇看似普通的牢门却是由教廷的诸多大魔法师们通力打造，并由现任教宗亲自施以加护，可以说世界上能将其强行破坏的人几乎不存在。塔尼顿再度打量了一下这扇由纯铜铸成的牢门，除了由栅栏阻隔的通气口，下半部还有一个小小的长方形开口，用以送达餐点和回收餐具。

“这样小的开口，能塞进去的饭菜一定不好吃吧……”

“她会原谅我…吗？”

手中握着铜制钥匙，这是除了教宗亲临外世界上打开这扇门的唯一手段，塔尼顿心中却开始了胡思乱想。

“塔尼顿殿下？”

瑞娜的声音讲他拉回了现实。迷茫的黑色眸子恢复了清明。

“如果在这里退缩了，我无法原谅自己。”

塔尼顿将钥匙插入锁孔，却并未转动，片刻后，随着魔法运转的轻微噪音，这扇半年都未曾被开启的牢门缓缓缩进了墙体。

“小心！”

见牢门开启，两位看守如临大敌般握住了剑柄，仿佛其中关押之人是洪水猛兽一般。

“哼……”

塔尼顿毫不理会他们，径直走了进去，两位看守面面相觑，刚欲跟上，却被瑞娜一把抓住，使了个眼色，才悄悄地退到了几米开外。

这座“牢房”，之所以被打引号，是因为它与刻板印象中阴湿恶臭的牢房根本不沾边际，地上铺设着柔软的毛毯，天花板与墙壁都被刷成粉色，一盏玻璃吊灯提供了充裕的照明，除了一张大床占据了主要空间外，制作精良的书桌与梳妆台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放满书籍的巨大书架以及一个嵌在地上的浴缸。如此“牢房”，恐怕连普通贵族大小姐都享受不上。

但与牢房的身份相匹配的，是一个位于镶嵌在床头附近墙壁的金属环，其上缀连着银色的锁链，一直延伸到床上那熟睡的银发少女的身后，不见尽头。虽然它显然很长，但塔尼顿想都不用想便知道，那锁链的尽头，正是阿里娅那修长脖颈上的厚重项圈，这是整个“看护”设施的核心，不仅将她的活动范围严格限制在牢房之内，项圈上更散发着微弱辉光的魔法纹路，也将其体内的浩瀚的魔力牢牢锁死。

同样厚重而写满了勒提语咒文的手铐脚镣与她看似纤弱的四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上附着的魔法同样也是封印的一部分。也许是镣铐所限，熟睡的阿里娅没有穿任何衣物，牢房内的恒温魔法也使她不需要被子，此时仅以薄纱蔽体，透过这层朦胧，发育充分的双乳和粉嫩的乳头清晰可见，洁白的小腹之下，是被薄纱遮挡的诱人模糊。虽然面庞依旧熟悉，但这副成熟而充满诱惑的身躯着实令塔尼顿有些惊诧。

她变了。彻底觉醒的始祖之力虽然被重重禁制锁死在阿里娅体内，但并不阻碍它以堪称可怕的速度改造她的身体。或者说，将她的身体恢复到曾经的体态。

精致无暇的睡颜，此刻却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作为魔族，以魔力为生命源泉的阿里娅身处这重重封印之下，虽无性命之忧，但也无时无刻承受着折磨，尤其是体内的魔力还在无时无刻与这些封印对峙，更是加重了这种痛苦。日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塔尼顿却犹豫了。她还是那个自己熟知的阿里娅吗？她还会接受背叛了她的我吗？重重疑虑之下，塔尼顿竟僵在了原地，欲言又止。但阿里娅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待塔尼顿说话便缓缓苏醒，睁开了血红色的双眸。

“唔……”

惺忪的睡眼扫到面前之人的一刹那，阿里娅几乎是弹射般从床上爬起，伴随着锁链激烈的碰撞声，下一秒便缩到了大床的角落。眸子中充满了惊恐。虽然受尽折磨，阿里娅仍设法习惯了这暗无天日的囚禁，甚至重新燃起了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但塔尼顿的突然到来却让阿里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面前的人将要宣布自己死期已到。

眼见曾经活泼开朗的女孩变成了这幅模样，塔尼顿心中更如刀割一般，但仍然强忍住情绪，沉声说道：

“别怕…我只是来看你的……”

见阿里娅听到此话后，眼神中的恐惧似乎稍微减弱，塔尼顿缓缓伸出手，想要稍作安抚。“别…别碰我！”阿里娅见状却发了飚，想要伸手挡开，然而双手间短促的铐链阻止了她的动作，伸出的右手僵在了空中。

塔尼顿见到阿里娅突然发飙也愣了愣，但片刻后，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感情，握住了阿里娅的手，顺势将她拥入怀中。作为帝国的镇边大将，擅自与教廷开战会将整个国家拖入危险，就算事后抛弃领地流亡，对于自己的领民也是极不负责任的，深知这一点的塔尼顿，在阿里娅的力量觉醒时不得已强行启动禁制，暂时封印了她的力量，这也导致她作为魔族的始祖，却被闻讯而来的教廷轻易捕获。

虽然与塔尼顿签订契约成为奴隶，但塔尼顿从未以主人的身份对待阿里娅，反而是像对待女儿一样抚养这个来历不明也长不大的魔族女孩，然而被精心呵护着的她，却在教廷的审判中受尽践踏，最后给予的所谓“免死”，几乎是一种另类的羞辱。

更加荒唐的是，业已四分五裂的魔族，竟然承认了审判的结果，任凭自己曾经的女皇被置于重重囚笼下永远不见天日。

当然，塔尼顿明白，对她打击最大的，无疑是自己这个曾经承诺会一直保护她的人，最终还是背叛了她。

自审判之后，他有无数的歉意和苦衷想要倾诉，但在二人相拥的那一刻，一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明白，这已经不再必要了。

自阿里娅觉醒的那天起便随着奴隶契约一同断开的心灵联结，在此刻突然恢复。

感受着阿里娅情绪中的委屈与绝望，塔尼顿竟也在不知不觉间流下了泪水，但同时，他能感觉到，阿里娅亦明白了自己的苦衷，宛如冰封般的心灵正急速融解。

二人就这样拥抱着，持续了近三分钟，塔尼顿终于缓缓放开了阿里娅，阿里娅也紧紧地盯着塔尼顿，见到他脸庞上仍在不断流下的泪水，阿里娅愣了愣，随即竟突然展露出了久违的笑颜。“哼哼…原来，您也会流泪呢，我的主……塔尼顿先生。”

“阿里娅，我……”

塔尼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与阿里娅相处的日子里，自己从弄来都是以不苟言笑的作风示人，虽然对阿里娅，他从来都是温柔以待，但这般真情流露的哭泣却是从未有过的，潜意识里，塔尼顿将自己当做了阿里娅的父亲一般的存在，怎能在“女儿”面前流泪？

“哈哈哈哈~~”

看着阿里娅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塔尼顿虽然依旧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尴尬，但心中也略微宽慰了几分。

但下一刻，阿里娅却突然倒在了塔尼顿怀中，笑声逐渐低不可闻，转变成了抽泣。近半年的独孤监禁，其间没有任何人与她说过一句话甚至对过一个眼神，哪怕是食物的传递，也是由面无表情的卫兵通过牢门的小口进行，在这样的环境下，阿里娅逐渐封闭，甚至消逝的情感，却因为塔尼顿的到来骤然恢复，再度拥有了情感的阿里娅，一时间难以控制它。

“为什么……现在才、才来这里……我还以为……要永远……呜呜……”

再度抱紧了阿里娅，幽怨的质疑伴随着抽泣声从塔尼顿怀中传出。塔尼顿无言以对，只能勉力将体型成熟不少的阿里娅整个拥入怀中，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轻松，但塔尼顿宽大的怀抱还是做到了这一点，就这样尽可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温暖。

“这是……”

阿里娅有些惊讶，但她很快回忆起了15年前的冬夜，刚刚继承爵位的塔尼顿，正是用这样的姿势，抱起了刚刚苏醒，漫无目的的游荡在雪地中，最终倒在军营之外的她，并在巧合之下，二人订立了契约。

“好温暖……”

阿里娅心中难以控制的情感逐渐变得紊乱，一如那时候一样，塔尼顿的心灵与阿里娅联结，慢慢抚慰着阿里娅混乱的心智。也如同初见时一样，阿里娅似乎接受了这抚慰，也接受了塔尼顿试探性的控制。那因为阿里娅的全力挣扎而破碎的契约，也在悄然之中缓缓恢复。然而阿里娅究竟还是“长大”了，感受到契约的恢复，半年来因为塔尼顿的“背叛”所遭受的痛苦与屈辱也再度回到了阿里娅稍微稳定的心智之中。

“不要！！！”

阿里娅几乎是尖叫着，全力挣脱了塔尼顿的怀抱。

“阿里娅？”

塔尼顿其实并没有刻意恢复契约，那只是他借助心灵联结稳定阿里娅情绪的副产物，但没想到阿里娅竟然如此敏感。

“诶…我……”

被情绪裹挟的阿里娅，慢慢回过神来，好像也没有料到自己的身体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呜…对不起……”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阿里娅的身体依旧在床角缩成一团，不愿靠近塔尼顿。

（就算是理解了彼此，要完全放下芥蒂还是需要时间呢。）

这样想着，塔尼顿在心中叹了口气，慢慢的凑了过去，略带歉意地说道：

“抱歉抱歉……我没有想恢复契约，毕竟……”（我没有资格再获得你的忠诚了。）

后半句被塔尼顿吞进了肚子里，随后慢慢抚摸起阿里娅的脑袋。

感受到塔尼顿的爱抚，她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那个…唔…”慢慢将自己放倒在塔尼顿怀中接受爱抚的阿里娅此时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怎么称呼我都可以的。”感受到了阿里娅心中的纠结，塔尼顿轻声说道。

“那么…塔？”

“嗯哼，不错的昵称，怎么了？”

“塔，能给我讲讲，外面的故事吗？”

阿里娅转过头与塔尼顿对视着，血红的眸子中充满了塔尼顿从未见过的祈求与期待。显然，塔尼顿没有理由拒绝。要完全重建两人之间的信任，这无疑是个好的开始。

“当然，不过从那里开始呢，啊对了，就从你……你…”

有些高兴过头的塔尼顿差点就顺口说出“从你被关进这里开始”，已经到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引得阿里娅有些迷惑。

“我？”

“啊，就是你最习惯的夏季集市啦~”

幸亏他急中生智，把话圆了回来。

从热闹非凡的夏季集市，到麦香倾城的收获时节，再到城中流传的趣闻轶事乃至治理领地时的种种琐碎，这些原本阿里娅十分熟悉，现在却遥不可及的日常，在塔尼顿的轻声叙述下，仿佛让少女再度置身其中，半年以来被重重折磨而紧绷乃至麻木的精神也由此空前的放松。

“真好呢……哈秋~”

伴随着久违的倦意不断上涌，阿里娅的意识也逐渐下沉，陷入了温柔舒适的黑暗中。

阿里娅睡着了。

当塔尼顿意识到这一点时，阿里娅已经开始发出轻微的鼾声，小心翼翼地将阿里娅放平在床上，塔尼顿才发现，她的睡颜挂着一丝微笑。

这意味着她并非像之前那样，由于魔力与封印的拉锯精疲力竭而失去意识，而是真正的自然入眠了。

这令塔尼顿放心了不少，但下一刻，他便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移不开阿里娅了。

她的身躯由于魔力的越发强盛，已经在很大程度上与曾经那个美艳绝世的阿列娜一致，宛如无物的衣着和阿里娅毫无防备的睡姿又将这份诱惑完整的呈现在了塔尼顿的面前，更严重的是，在身材基本恢复的同时，她的脸庞仍残留着几分稚气，这清纯与性感结合的致命诱惑险些让塔尼顿失去了理智！

“呼——妈的，你在想什么啊塔尼顿……”

在原地死死盯着阿里娅看了近两分钟，塔尼顿才回归神来，猛吸了一口凉气，才将几近失控的欲望强行压制了下去。

“只是作为道别……”

然而塔尼顿还是有些按捺不住，一边为自己找了个借口，一边慢慢地凑近了阿里娅。

但最终，他仍旧没有跨过界限与阿里娅接吻，在他心中这始终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做的。

塔尼顿对着紧锁于阿里娅脖颈的项圈吻了上去。一种温凉的触感伴随着隐约的香味进入了他的感官，经过长时间的佩戴，冰冷厚重如它都沾染上了阿里娅的体温乃至香气，对于普通的女孩子来说，能有如此待遇的一定是最喜欢的首饰吧，但阿里娅却只有无情的项圈与镣铐。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缓缓离开了阿里娅的身旁，塔尼顿不由得摇摇头自嘲道。

“唉，做个好梦吧，再见咯阿里娅……”

身处于如此高强度的抑制法术笼罩下，即便并非针对自己，塔尼顿也已经有些不适，因此这“探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走到门边，塔尼顿再度回望一眼，又迟疑了片刻，方才轻轻地关上了牢门。

一阵沉闷的机械声响起，表明它再度被锁定。

若有所思地走出了狭长的廊道，塔尼顿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青铜巨门外，竟有近二十位身着白铠的教廷武士严阵以待，与塔尼顿对上眼的一霎更是已经握紧了武器，仿佛随时准备一拥而上。

不过看清来者，教廷武士们便松了口气，为首的武士摘下了头盔，一头金发随即倾泻而出，她不是别人，正是瑞娜，在暂时代替阿里娅担任塔尼顿贴身女仆的同时，她也是教廷特派至昂克拉公国的红衣主教，实际上负责着阿里娅的“看护”工作。

但此时她并未完全放松警惕，而是朝牢房的方向打了一个手势，身边一位士兵便靠近牢门，查看了其中阿里娅的情况，又轻轻推了一下牢门，随即向瑞娜点了点头。

待士兵回到她身边后，瑞娜这才挥手示意关门，随着一声闷响，青铜巨门再度被缓缓关闭。到这里，瑞娜紧绷的神色才松弛了下来，转身对身旁的塔尼顿弯身道：“抱歉，塔尼顿殿下，由于这是您第一次探视，没人知道阿里娅小姐现在的状况，以防万一我只能全力戒备，让您受惊了。”

说罢又一挥手，将这片小空间塞得满当当的武士们便让出了一条路。

“哼—”

塔尼顿却并未搭理瑞娜，而是自顾自地离开了此处。瑞娜见状，也连忙跟上。来到曾经是地牢的负二层，塔尼顿又是吃了一惊，此处竟然又有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教廷武士，加上之前的，算起来已近百人。

近百人的精锐部队，要知道塔尼顿自己身为独掌一方兵权的边境公爵，虽然主力精锐不少，但能够随时调用的也就堪堪一百五十人，而此处教廷仅仅在自己探视阿里娅这段时间内便集结了如此数量的部队，这可是在自己的主城，要不是塔尼顿不担心教廷会明目张胆的干什么龌龊之事，此刻逃跑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但饶是如此，塔尼顿今天的种种不满连带着与阿里娅心灵相通所共享的情绪也积压到了极点。

“先是不惜资本修筑这间暗无天日的地下牢房，又由教宗大人亲自布置禁魔术，最后的最后，竟然在我这个公爵的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多“伏兵”，要是这么怕我放她出来，刚才干脆在地底下做掉我不就完了？反正你们教廷一手遮天，连一个小女孩的生死都可以随意决定，想必干掉我这小小的公爵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吧？”

“殿下……”

瑞娜凑近了塔尼顿身边，刚一开口却被粗暴的一把推开。

“够了！！！”

塔尼顿几乎是吼出了这两个字，丢下面面相觑的瑞娜和众武士，快步离开了此处。

半小时后尼盖德堡，三层，公爵的办公室。

瑞娜试图进入这里，却被不知何时添置的守卫一把拦住，卫兵的眼神中，有一股不加掩饰的敌意。

“那个……塔尼顿阁下？？”

瑞娜只得望向室内，向正埋头疾书看不清表情的塔尼顿求助。

“让她进来吧。”

“是！”

听到塔尼顿发话，卫兵这才放她进入，来到塔尼顿身边，瑞娜刚想说话，他却抢先一步，头也不抬地问道：

“知道我在写什么吗？”

瑞娜小心翼翼地瞄了一样，隐约看到出现了“集结……”、“背粮食精了么……”等字眼，恐怕是军队调动的命令。

但瑞娜决定装个傻。

“唔……是什么呢？”

“因为我的领地内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大批教廷的武士，他们不仅占领了我的城堡，还有可能出现更多……”

塔尼顿似乎在笑着以半开玩笑的态度说着，但瑞娜却听出了不易察觉的怒火。

“因此我决定，从即日起，昂克拉城全城戒严！”

语气陡然严肃，塔尼顿在流畅地以花体签上自己的名字后，突然拍案而起，刚欲发怒，见到瑞娜的打扮却吃了一惊。

卸下铠甲的她，并未换上宽松的女仆装，而是穿上了银白色的教会长袍，贴身的设计凸显出她骄人的身材，繁杂的金色纹饰也让原本年轻的她平添了几分成熟的气质。而那赤红色的披肩，则代表了她举足轻重的身份：天启教廷的红衣主教，真正意义上的高级神职人员，不仅总揽一个主教区的教权，更有列席神圣议会的资格！

塔尼顿作为在位多年的贵族，自然不会因为瑞娜稍显出众的容貌就大吃一惊，更何况之前便已经习惯了，令他吃惊的，是瑞娜换上了这身衣装，便意味着此时的她是以代表教廷的红衣主教，而不是自己临时的贴身女仆来与自己对话的。

塔尼顿这才回想起方才瑞娜称呼自己为“阁下”的意义。想到这一层，塔尼顿不得不略微收起了坏脸色，强作镇定地说道：

“请问瑞娜主教来此，有何贵干？”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话刚说完，瑞娜竟一声不吭地在自己面前单膝下跪。

“我是代表教廷来向您致歉的。”

“这？！”

“阿里娅小姐的力量一旦失控，所造成的灾难是不堪设想的，因此目前的看护措施确实是不能不实施的必要，而之前对阿里娅小姐的火刑判决亦是负责审判的主神官阁下不知前代教宗大人的遗嘱所造成的错误，请允许我在此代表教廷向您与阿丽亚小姐表达歉意。”

说到这里，瑞娜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

“这是现任教宗大人的亲笔信，我想教宗大人的解释也许比我更加可信。”

事已至此，塔尼顿的怒火倒是因为瑞娜出人意料的低姿态消除了大半。

将印有教宗腊封的亲笔信放到一旁，塔尼顿摆摆手，无奈地道：

“罢了，要道歉自己跟阿里娅说去，我可不是被关在里面不见天日的人，你先起来吧。”

“谢谢……”

看着坐回了椅子的塔尼顿，瑞娜迟疑了片刻，将右手上佩戴的银色手环摘了下来放到了他的桌上。

“这是？”

“虽然我们本来的计划是阿里娅小姐的单独看护需要持续一年，但既然您已经成功安抚了她的情绪，因此从现在起，看护设施的权限便完全移交给您了……”

（一年？亏你们想得出……）

塔尼顿的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回想起阿里娅刚见面时那死气沉沉的模样，他简直不敢想象在那样的环境中继续独处半年的阿里娅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他还是收回了心思，将注意力转移到那手环上。

轻轻将其拿起打量了一下，对魔法颇为敏感的塔尼顿便感受到了其上附着的庞大魔力，看来瑞娜所说不假。

“不过，我能用它做什么？”

“塔尼顿阁下，请将那把钥匙与手环相碰。”

瑞娜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这样吗？”

塔尼顿掏出铜制钥匙，与手环一碰，后者便发出一阵强光，随后钥匙竟然如同落水一般被手环缓缓吸收！

“这是怎么回事？！”

“嗯…这样一来，“钥匙”便完整了。”

“完整？”

“是的，塔尼顿阁下。”

瑞娜点点头，继续说道：

“这个手环才是真正的“钥匙”，在融合之后它便拥有看护设施的所有权限，您可以用它打开两道大门，也可以调整禁魔术式的强度，房间内的温度湿度甚至光照。”

听到这话，又想起阿里娅被禁制折磨的模样，塔尼顿恨不得立刻将禁魔术式的强度降至最低，虽然这不能彻底消除她的痛苦，但……

“阿里娅小姐的状况距离稳定还十分遥远，哪怕是为了城中的市民考虑，也请您暂时不要随意调整禁魔术式的任何参数…”

见到塔尼顿阴晴不定的脸色，瑞娜的话也是瞬间打消了他大胆的想法。

“而且，它还拥有很多其他的权限…”

“嗯？是什么？”

瑞娜却并未回答，而是看了看四周。

塔尼顿见状，当即会了意，随即便站起了身，向门外走去。

“跟我来吧。”

这里是城堡的诸多塔楼之一，与其他起防御瞭望作用的不同，这座视野最为开阔的塔楼被塔尼顿辟为专属的观景台，站在窗边，眼前便是一望无际的昂条克平原，远处隐约可见几缕烟火，便已经是魔族的聚落。

而远离他人的此处，也是秘密会谈的绝佳地点。两人对立而坐，不等塔尼顿开口，瑞娜便先行说道：

“实际上，阿里娅小姐现在所佩戴的拘束具，也是看护设施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

“是的，如果您愿意的话，您可以随意调整拘束具的尺寸，形式，甚至解除阿里娅小姐的全部禁制，当然，也可以将其发动至最大……”

眼皮子抖了抖，虽然瑞娜没说下去，但塔尼顿明白，那会在一瞬间要了阿里娅的命。

“并且，这个手环还会籍由项圈在您和阿里娅之间构建类似于主奴契约的联系，但这种联系只能允许您控制阿里娅小姐的身体，不能像一般的契约那样对心灵产生影响。”

“原来如此……”

塔尼顿点了点头，但又有些疑惑地问道：

“如果只是这些的话，有必要在这里说吗？”

“嗯……”瑞娜沉吟片刻，脸色突然有些泛红。

“其、其实，真正的重点是接下来的是“调教计划”……”

瑞娜罕见的羞耻嗓音伴随着一个陌生的词汇传入了塔尼顿耳中。

“调教计划？”

“阿里娅小姐，是您的奴隶没错吧？”

“曾经是。”

“嘛…虽然契约因为阿里娅小姐的挣扎而解除，但您应该也能感觉到遗留的存在吧？”

“所以呢？”

瑞娜顿了顿，说道：“根据调教计划，您作为阿里娅最亲密的人，最适合成为“拴住她的锁链”，也就是说，您需要与阿里娅重新缔结主奴契约……”

“就算她愿意再次信任我，已经处于随时可能被“那个人格”控制的魔力该如何解决？”

塔尼顿十分清楚，在心灵联结恢复的前提下，与阿里娅的关系已经不再是主要问题，但在她的体内，存在着另一个人格，现在占据主导的，无疑是对塔尼顿有着依恋，性情十分温和的阿里娅，她存在于最近的十五年与不知道多少年前她作为魔族始祖刚刚成为人形的时期。

而另一个，便是在统领魔族之后，残酷的斗争与现实逐步腐蚀单纯而强大的她，而形成的“魔帝”阿列娜的人格，她无情，高傲且好战成性，在四百七十年前被当时的教宗以自身为代价封印之前，曾经与人族进行了长达数百年的战争，制造了数不尽的杀戮，而之前由于前教宗的封印最终消失，阿列娜的人格也随之苏醒。

这便是阿里娅力量失控的原因。

“嗯……虽然理论上，阿里娅小姐的魔力是无穷尽的，但在她愿意的前提下，经过我们测算，大约100等的魔法师便可以通过契约使得阿里娅小姐不受“那个人格”的影响。”

“100等…开什么玩笑？”

塔尼顿自己虽然也是个小有造诣的中级魔法师，但一个100等的魔法师，无论放到那个历史时期，他都将成为史书留名的大魔法师，自己实在是完全不沾边。

“这便是调教计划的核心了……”

“我们从魔族中找到了一种特殊的烙印魔法，由教宗大人亲自改良后施加到了阿里娅身上，只要您发动它，便可以通过吸收阿里娅的魔力快速提升实力……”

说到这里，瑞娜的脸又有些泛红。

“那么，具体要怎么做？”谁让这样问了，但瑞娜的脸色却让林宇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也许是非常鬼畜的方法）

“具体就是……你、您需要和阿里娅小姐…做爱……”

瑞娜的声音虽然低不可闻，但却准确的闯进了塔尼顿的脑海里。

……………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可怕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