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achnothera【第三章——潘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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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3章,专题:Arachnothera

1

“喜欢吗?这个地方。”搬出了大批不能用的废品和残骸,再清扫掉厚厚的灰尘后,海边的房子总算打扫的差不多了,男人搂起袖子靠在阳台的扶手上喝电解液。

 

 

“嗯,不错,以前在数据图书馆里见过这样的地方,没想到有一天真的能住进来。我很喜欢,指挥官。”金色的长发下是高高的鼻梁和十分立体的俏脸,Epoch 小臂撑着栏杆,指尖吊着钥匙环转圈。

 

 

“看来是英雄所见略同嘛,‘彼时’小姐~”机能夹克下的川字形腹肌在投入房间的光线照射下像一块有肚脐的软玉。

 

 

“Mistletoe?” Epoch 想问她怎么也来这了里,但好像这是个没有脑子的问题。

 

 

“指挥官~卧室也打扫好了,唔嗯——好久都没在这么舒服的地方睡过觉了!”Mistletoe 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呵呵,那今天你可得好好睡一觉,不过要小心别从床上滚下来。”

 

 

“谁!谁会从床上滚下来啊,真是的!”Mistletoe  慵懒的脸上出现红晕,像曾经的晚霞一样可爱。

 

 

“指挥官变得会开玩笑了呀~”

 

 

“近防官小姐过奖了,以前在指挥部你可都不允许我站到阳台上吹风。”

 

 

“能活到今天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晚上和我睡一张床吧?”

 

 

Epoch 冷不防向指挥官提出的邀请让 Mistletoe 浑身紧了一下,心中暗道这女人出手还真是又快又狠。

 

 

“你们晚上好好休息就行,不用管我,我今天得照看一下  Taxol 。”男人拍拍她俩的肩膀走进了室内。

 

 

这里并不大,是一栋双层的小 house,外加一个阳台和一个阁楼。一层有一间改造成卧室的书房,一个和餐厅打通的客厅,一间居然还有自来水的卫生间(后来他们得知这是不远处的反渗透压海水过滤塔自动产出的水),以及一个装有战前风靡C国的冷核炉灶的厨房,这种炉子不需要燃气供应,可以独立运作50年,这在当时引起了大量天然气公司的不满和抵制,但公司的话语权在C国是远低于国家民生管理总局的,冷核炉灶还是被大力推进了C国市场。二楼有一个带厕所的主卧和一个次卧,以及一间琴房、一个阳台,还有一个通往阁楼的爬梯,主卧现在作为医疗室安置着还在昏迷的  Taxol。阁楼也被打扫了出来,上面有一个可以旋转开的窗口,他们还在阁楼的木板下方发现了一罐压缩干粮和一把 02 式微型冲锋枪。

 

 

小洛和潘妮正在布置一楼的卧室,看样子这里已经被他们预定了。

 

 

“潘妮姐~烟雾弹和闪光弹放在左边的床头柜还是右边的床头柜好呢?”

 

 

“如果你不想因为走火而吃一嘴烟,就别往那里放这些倒霉玩意。”潘妮一边将跘线安装在门口,一边制止着不是自己干的作死行为。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想起来我们曾今拷问 R 国反动派将军时候的事了?”

 

 

“不知道不记得,什么事啊没发生过吧。”潘妮假装没把那个嘴硬的男人捆在水车上,假装没有把烟雾弹塞到他的嘴里,假装没有让一只叼着保险栓的鸡决定男人眼睛是现在瞎掉还是一会瞎掉。那都是曾经的潘妮做的事,和我现在的潘妮有什么关系。

 

 

二楼,指挥官轻轻握着这个在队伍里地位很特殊的战术人形的手,其它队员虽然偶尔吃醋,但并不真正了解其实这个战术人形不仅战术地位特殊,在指挥官的私心里也很特殊。 Taxol 的制造是指挥官亲自参与并主导的,Taxol 的中文意思是:紫杉醇。

 

 

“果然战场上没有哪一个位置是真的安全的,小椿……”男人轻抚着昏迷少女的右手,因为材料不足,她的左臂还不能修复,只有一小节绑着绷带的上臂。

 

 

Epoch 离开阳台后来到琴房,打开了这个屋子里最昂贵的东西。虽然落灰不少,但钢琴的音准十分惊人,声音刚劲清韧。近防官是唯一一种拥有乐器技能的战术人形,他们在战时担任着保镖和秘书的职责。她把长发顺到背后,抬起指尖跳动在黑与白之间,弹奏指挥官最喜欢的肖邦 C 小调夜曲,这首曲子她已演奏了132遍。Mistletoe 则靠在琴房的门框上,继续抽着蓝色过滤嘴的细烟,也欣赏着这听腻后又听惯的 C 小调夜曲。

 

 

 

2

[本节以 Epiphany 一号机‘潘妮’的人格本体的第一人称描写]

 

 

幽闭的卫生间里,碎了三分之一的矢车菊蓝瓷砖,积水的地板,失去盖子的肮脏马桶,头顶白光灯下的蛾子是这里唯一的活物,哦不,唯二的,如果泡在冷水浴缸里的我还算是活物的话。

 

 

今天很有可能是我14岁的生日,但当然没有谁记得,我唯一一次过生日的记忆是社区送来双胎奖励时,说刚好是我的登记出生日,提议大家一起庆祝,于是家里的大人们极不情愿地拿出了一些茶水和过期的零食办了一个‘盛大’的生日,蛋糕是社区的哥哥送来的,那也是我唯一一次吃到蛋糕,甜蜜蜜的奶油冲击着我的味蕾,真好吃啊,我不禁笑了出来。后来哥哥走了,我的嘴被巴掌抽肿了,三四天吃不了东西。

 

 

‘爸爸妈妈’每天只知道点燃红色的无忧粉,把难闻的烟吸进鼻腔,这个拥挤的房子里还住着我的亲妹妹、怪脾气叔叔、会尿床的奶奶,还有一只断了一条腿的狗。我最喜欢我的妹妹,第二是那只三条腿的狗——皮皮,他们是家里唯二拥有澄澈眼睛的存在。

 

 

卫生间和浴缸里,是少有的能获得短暂安宁的地方。不过已经在冷水里泡了半小时了,低体温症似乎即将出现,这我很有经验,手指也皱缩起来。于是我从浴缸里跨出来,赤裸的身体还滴着水,我暂时还不想碰那块破毛巾。镜子里,小小的、瘦瘦的我,黑色的湿发披在不怎么美丽的脸和还有淤青的肩膀上,我一点都不喜欢自己!

 

 

‘嗙——’,门外传来花瓶碎掉的声音,接着是一段不堪入耳的咒骂和皮带抽打在身上的响动,妹妹的哭喊随即出现,但抽打似乎并没有因此停止,还多出了另一个女人恶毒的侮辱。妹妹一定又被打了,我低着头看水池里的漩涡,咬着嘴唇,脚趾扣着地板,这是第几次我对她见死不救了?不对,我去也什么都做不了吧,我又懦弱、又丑、又没力气、又自私。

 

 

抬头,镜子中再次出现了令我讨厌的脸,镜子前的塑料缸里放着一把剪刀。干脆就这样死掉吧……对啊,死掉就好了,死掉就没有痛苦和一屋子糟心事了。我拿起了剪刀,握在拳头里,把尖端对准我伸长的颈子,我居然在这一瞬间发现我的脖子真好看,线条分明,因为没怎么出过门,皮肤也白白的,我愣住了,我有那么一会不忍心刺破这美丽的部位。

 

 

外面的抽打声终于结束,妹妹的啜泣还没有停止,但显然是在有意克制着自己不敢太大声,不然又会引来一顿毒打。我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滴到脚上,我已下定决心,死掉吧,让魂魄飞到70年代的黄金时期,去看看歌剧,去找一个爱人,去买一个唱片机放在家里,我凭着很久之前在唯一一次在电视上看到的电影剧情展开想象,这是我反复了很多次的想象。

 

 

……

 

 

突然厕所门被打开,当然没有锁,锁早就被砸坏了,一个晃悠身体的男人出现在光着身子的我的面前,我吓了一跳,手中剪刀被我甩进洗手池,我背着手,低着头不敢看男人的脸。

 

 

“你在干什么?”

 

 

“…….”

 

 

“Cao!老子再问你你在干什么!?”这个男人的怒气永远也不会用完。

 

 

“我…..我没干什…..咕呃!!!”看来不需要辩解了,他应该不是真的在乎我在干嘛,打在我胃部的拳头代替了一切。“滚出去!”我被一把丢出卫生间砸在地板上,门没关,我可以看到男人掏出他的生殖器开始小便。

 

 

晚上,我和妹妹挤在一张旧的棕麻床垫上睡觉,她低在我怀里似乎发现了什么,抬起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姐姐,你是不是又被打了?”我低头看见自己上腹部的青紫拳印,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明明她自己浑身还都是鞭痕。

 

 

……

 

 

策划逃走是在一次和社区调研小组的对话后。

 

 

那天‘爸爸妈妈’都在忙着抽红烟,是我去开的门,站在门口,他们问,我答。其中有几个问题是“你是否听到有女孩的哭叫和摔砸物品的声音?”“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爸爸妈妈这个月交过水电费吗?”,他们问我这些问题,对我而言就好像对着答案抄写试卷,但我还是用了他们教我的搪塞的话语,而没有说正确答案。

 

 

后来,叔叔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告诉了‘爸爸妈妈’,‘爸爸’气得发疯似的乱叫,很快,我就被拖到了阁楼,拿粗糙的旧麻绳绑了起来,倒吊在房梁上,那天晚上鞭子和踢打持续到天明。

 

 

血差不多不再滴下的时候,妹妹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盘子,爬上爬梯,盘子里是半块面包和一点罐头豆子。

 

 

“姐姐,这是爸爸妈妈给你做的,吃点吧。”

 

 

她在肯定撒谎。果不其然,夜里我躺在棕麻床垫上疼得要死要活睡不着时,妹妹被拎着衣服丢了进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吓坏了,不顾腿还有些麻木走不稳路,踉踉跄跄的跑过去抱起妹妹,摸她的鼻息,捏她的人中。

 

 

好一会,她才睁开眼睛。

 

 

“妹妹!他们怎么你了?呜呜….你没事吧?”我抱着她哭,她只是咽了咽口水,没能说出完整的话。

 

 

那天晚上,我下定了决心。

 

 

我一定要从这个家里逃出去,带着妹妹逃出去。

 

 

……

 

 

计划实施是在一个雨夜。下午时我悄悄从奶奶房间的抽屉里偷出了常年闭锁的二楼窗户的钥匙,奶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睡得很死,不过在我印象中,奶奶明明从不在白天里睡觉。吃晚饭时,我和妹妹表现得很听话,免得引起怀疑,但他们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是有什么麻烦的事情需要处理,我当然也没有过问为什么这几天他们没叫我给奶奶送晚饭。

 

 

等大家睡下,我和妹妹又在床上装睡了很久,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大到几乎可以掩盖一切声音时,我们才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间门,往二楼的窗口摸过去。

 

 

那段漆黑的路感觉像走了一年,心脏砰砰直跳。二楼的窗边是叔叔的房间,他平时睡得很早,或者说,至少进房间很早。我们尽量放轻步子,希望陈旧的地板不要发出多余的声响,可总是事与愿违。

 

 

‘吱呀——’

 

 

一块腐朽的木头发出了破裂前的哀鸣。

 

 

“嘘!”我赶紧蹲下身,朝身后的妹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当我转过头,那个熟悉的肥大牛仔裤出现在我的眼前,叔叔站在我的面前,闪电他身后的窗外炸开,白光中他黑色的轮廓尤为可怖。

 

 

……缺氧的感觉很痛苦也很奇妙,意识并没有完全消散,喉咙里干燥得像是结了块,手指似乎还能活动,但手臂已经失去抬起的力气,不小心闭上眼睛,求生的本能却让眼睑迅速弹开,用尽力气挣扎,但几乎没有效果,肌肉放松的瞬间是最为舒适的,就像被强行叫醒后又获得了睡回笼觉的许可,下肢的存在早已被遗忘,一动也不动。很快,残存的意识开始缥缈,在朦胧的幻觉中,我似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挣脱了魔爪,但最后一次回光返照的清醒却表明那只是臆想。四肢的发麻逐渐淡去,转为血液流速变缓而感到的冰冷,什么都不想想,哪里都不想动,就这样,渐渐地,慢慢沉入黑暗……

 

 

再次睁开眼,是妹妹手里的金属叉子刺入了叔叔的背部,叔叔愤怒的吼叫着,松开我转而去抓妹妹的脖子。

 

 

“呃唔……姐…姐,快跑!”

 

 

“唔咳……咳咳……”我还在努力从缺氧中恢复。

 

 

逃出升天的窗口就在我身后几米,但眼前的妹妹让我陷入两难的境地,是逃走获得自由但丢下妹妹,还是回去和妹妹一起接受必定的虐待。我瞳孔在颤抖,呼吸急促而深重,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姐姐………姐姐……..好冷………”妹妹眼珠开始上转。

 

 

她可是我最最喜欢的妹妹啊,我怎么可以见死不救,我都见死不救那么多次了,都怪我,都怪我让她遭受了太多的虐待,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能再次允许自己的怯懦了!我怪叫着冲上前去,拿起柜子上的金属花瓶拼命向叔叔的身上砸去,叔叔体格不算强壮,被我打到后脑勺时明显踉跄了一下,但却没有摔倒,他松开妹妹,牙齿磨得咯吱作响,咧着嘴向我走来,我丢掉花瓶,恐惧地向后退。突然,楼梯下冲上来一个黑影,扑倒了暴怒的叔叔。

 

 

“皮皮!”我惊喜地叫道。

 

 

皮皮发出 呜噜噜 的怒音,发狠咬着叔叔的小腿,牙齿嵌进皮肉。

 

 

“干得好,皮皮!”我绕过他们,跑向妹妹倒下的位置。

 

 

“快,快起来,我们走!”我用力摇晃着妹妹的身体。

 

 

“姐….姐….”

 

 

“嗯,是我,快走,我们快走!”我扶起妹妹娇小的身体,背后的皮皮却突然传来一声悲鸣,然后是妹妹的惊呼:

 

 

“姐姐!小心!”

 

 

我转过头,这一举动救了我的命,却要了妹妹的命,叔叔的眼睛几乎是发着红光,手里的金属花瓶砸下,我分明听见了颅骨碎裂的声音。

 

 

皮皮在不远处腿绷直口吐白沫,眼白翻出颤抖着。

 

 

……

 

 

我不记得我是怎样在那种情况下打开窗户从二楼跳下的,只记得叔叔当时看着妹妹头下逐渐摊开的血迹和豆腐一样的胶状物发愣。

 

 

晚秋的夜里树叶落得到处都是,这让我光着的脚不至于直接接触冰冷坚硬的砖石路面,跑了很久很久,直到再也无法挪动脚步。我看向一旁的商店的玻璃,玻璃倒映中的我,脖颈上留下了乌紫的手印,那是我自己唯一喜欢的身体部位。

 

 

3

[本节以 Epiphany 一号机‘潘妮’的人格本体的第一人称描写]

 

天真冷啊,今年的雪下得格外的早,路面上结了凝,我冻得通红的小脚因为连续两天的奔走到处都是擦伤。昨天,路边的广播里说,全国正在进入战备状态,实施宵禁,我不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是要打仗了吗?打仗是什么样子的啊,我一点都无法想象,我都还没见过飞机呢。

 

 

路边的叉烧摊子似乎正在收摊,浓郁的肉味甜咸的酱汁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胃酸自然地开始分泌。

 

 

好痛,好想吐。

 

 

胃脏因为饥饿一阵阵痉挛着,胃酸上涌到我的喉咙里,灼烧着黏膜。好饿,好饿,好饿,好想吃东西……要不去找摊主要一点吃的吧…….不对,我怎么可能有资格吃那种东西呢,他才不会给我吃的吧…….好饿,真的好饿。

 

 

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看着案板上的叉烧边角料,我慢慢向摊子走去。

 

 

“……叔叔……唔!……呃呕!”脱口而出的‘叔叔’这个词,让我瞬间回忆起家里二楼那个红眼恶魔,地板上颤抖的妹妹和一地的血迹,我呕吐了。

 

 

“哟小姑娘你怎么了!?”那个叔叔惊讶地问我。

 

 

却没来得及等到我的回答,一个肥硕的女人挤开那个叔叔,砸着嘴恶狠狠地说:“呀!谁家的臭丫头,恶心死了!在人家摊子上吐了,真晦气!快给我滚开!”

 

 

随后又转向男人,掐着他的耳朵一旋一拧,“你干嘛啊?干嘛啊?一条小骚狐狸诱惑你你又忍不住了呗?昂?你给我能的,你给我晚上回家等着奥!今晚不交公粮,我捏死你!”

 

 

“啐!死狐狸精快滚!”肥硕的女人咧着大嘴破口大骂,旁边的桌子都被她一掌拍翻。

 

 

“…对….对不起!”果然,这怎么可能是我能吃的东西,潘妮你这个笨蛋。

 

 

……

 

 

车水马龙是我为数不多知道的成语,或许就是用来形容城市里的风光的吧?城市的灯光很明亮,照亮了地面,却没照亮我。过了一会,突然响起的钟声吓了我一跳,九点整到了,宵禁开始。我看到路上的私家车逐渐被警车取代,行人被警察赶回自己家,我可不能被他们发现,不然要是被送回‘家’里,无疑是给自己判了死刑。

 

 

我不顾脚上的疼痛,小跑着拐进一个楼与楼之间的夹层巷子里,巷子口还摆着大大的垃圾桶,躲在这里应该就安全了。我靠在墙边蹲在地上,小臂环抱住膝盖,为什么我跑出来的时候不多穿一点呢,口中喝出的白气是这个寒冷巷子里唯一的温暖。

 

 

雪还在下着。

 

 

……

 

 

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我感到我的脸被用力拍了几下。

 

 

“….喂….喂,你….没事吧?”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出现在我面前,她满脸的雀斑,嘴角还豁了一小块。

 

 

“你终于醒了!太好啦…我…我还以为你都要死掉了,我叫了你好久你都没醒。”

 

 

“….唔…你是….?”

 

 

“我叫洛……….你……什么呀 ?”我又迷离了一下,没听清楚她的话。

 

 

“……对不起,刚刚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你叫什么?”

 

 

“…..哦,我…我叫潘妮。”

 

 

“潘妮,你叫我小洛就好了!”她蹲在我旁边,敞开自己的毯子裹住我,帮我取暖。

 

 

“……….嗯”小洛温暖的身子靠着我,让我想起了我的妹妹,越想越难过,不禁趴在膝盖里啜泣起来。

 

 

名叫小洛的女孩似乎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处理,她笨拙地问道“….你…你怎么啦?”她应该很想安慰我,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饿了!”说罢,她拿出一个缺了小半的面包塞到我怀里。

 

 

“吃吧!吃了就不想哭了。”隔着眼泪,我看到她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像很大很大的星星。

 

 

我已经什么都无法多想,就着咸咸的眼泪大口地咬着怀里的面包,当时我不知道这是她今天好不容易找到的唯一一个食物。

 

 

……

 

 

又是好几天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战备的原因,垃圾桶里的食物越来越难找,还有老鼠和蟑螂跟我们抢食,小洛昨天又饿昏过去了,差点把脑袋摔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想想办法!

 

 

寒潮愈发严重,我看到玻璃橱窗里蒸腾着雾气,里面的人在吃火锅,喝冰镇啤酒,我认得那种外面挂着白霜的啤酒瓶,‘爸爸’以前拿它打过我。一家人推开店门走了出来,他们的小孩还在舔着没擦干净的嘴角,想必火锅很是好吃,我闭上眼睛,嗅着从通风管道排出来的味道,想象着火锅吃起来的感觉。

 

 

对了!在这里乞讨吧,这里这么多人,应该会有没吃完的小零食什么的,哪怕是炸面条的碎块也行!我很高兴想到了这个办法,跪在火锅店门口的侧边,等待着奇迹的降临。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店里的顾客也逐渐走空,腿跪得好麻,膝盖好疼啊,我用手撑了一下地面,稍稍抬起疼痛难忍的膝盖,关节咔哒的响了几声,吃痛的我又摔到地面上。

 

 

钟声再次响起,宵禁开始了。

 

 

我非常非常地失望,今天也要饿肚子了,还没有给小洛要到吃的呢,她不会又昏倒了吧……

 

 

“小姑娘~你在这做什么呢~?”一个看上去皮肤很白的男人走到我面前。

[pilipili]

 

 

我没想到居然在宵禁后还有人愿意帮我,心里高兴得颤了一下。“…你…你能给我吃的吗?….一点点就好。”

 

 

“当然!给!”男人从手提袋里掏出两个中间还夹着肉的烤饼,蛋白质和烤制碳水化合物的香味让我干涩的口中分泌出大量的唾液,没来得及咽下的一部分还滴了下来。

 

 

“真的….真的是给我的吗!”我不敢置信地问道。

 

 

“真的,当然是真的,拿去吃吧!”

 

 

“太好了……谢谢!谢谢你!”我接过饼,狼吞虎咽的撕扯着,几乎是几秒钟的时间,我就把一整个肉饼吃完了,剩下的另一个还在冒着热气,我咽了咽口水,我很想吃,但小洛还什么都没吃呢。我又想到了我的妹妹,妹妹为了让我逃跑死掉了,是我害死了妹妹,小洛把自己唯一的口粮分给了我,却挨饿这么久,我一定要把这个饼拿给小洛!

 

 

“等一下,小妹妹,现在可是宵禁了,你可不能乱跑哦。”

 

 

“我…我得把这个拿给小…….拿给我妹妹吃。”

 

 

“噢~你还有个妹妹啊,我和你一起去找她吧。”男人笑了,随即做出准备出发的样子,我不知道要怎样拒绝,况且他还给了我烤肉饼。

 

 

“……潘妮,你回来了……这个人是?”小洛有气无力地微弱声音让人心疼。

 

 

“他给我们买了烤肉饼……”我正准备掏出捂在肚子上免得凉掉的烤肉饼,男人的拳头却带走了我的意识。

 

 

……

 

 

“……放开潘妮!…………..唔哇!”小洛的喊声和惨叫先后响起,下体撕裂的疼痛让我睁开了眼睛。

 

 

小洛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我的裤子被撕坏,两条腿赤裸裸的翘在天上,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面冲撞着,好痛!!!

 

 

“呜啊……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痛啊!呜!”

 

 

‘啪——!’响亮的巴掌打在我的左脸,耳朵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耳鸣好响,头也好痛…….我却不敢再发出声音。

 

 

“小洛……小洛…….呜呜……..”

 

 

我的眼睛蒙上水雾,昏暗的街灯在视野里上下晃动着,我的身体也上下晃动着,今天没下雪,没那么冷,不然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被冻坏的。下体的胀痛和撕裂感还在持续,这让我连 昏过去都做不到,只能清醒地承受着这一切。过了一会,身体里还生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好奇怪,这种感觉似乎在吞噬着我的理智,不要,不要,不要!

 

 

“啊啊啊啊啊!!!”令我惊讶的是,小洛的叫声再次响起,随后是肉体被刺破的声音。

 

 

“呃啊!!!!”这次轮到男人发出惨叫。

 

 

“Son of bitch!Motherfucker !!!”男人把生殖器从我的下体抽出,那一瞬间我感到一种虚脱感,腰和小腹不住地颤抖。

 

 

“你这个死变态外国佬!!!去死!”小洛被男人抱起挤在臂弯里,她的手还在奋力地挥舞着敲打男人的头。

 

 

“SHIT,go to hell, you yellow pig!!!”男人发狠挤压着臂弯,我分明看见小洛的肋骨被往外挤开又被压住,她贫瘠的胸部现在呈现着不可思议的扭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给我放开她!!!”我不顾下体的疼痛,疯狂地从地上爬起,膝盖很大声的响了一下,但我忍住疼痛没有摔倒,我曾经没有救下自己的妹妹,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在小洛身上!

 

 

我抓着男人的后衣领手脚并用爬到他的背上,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啊啊啊!!!FUCK!!!!!!!”这次轮到男人惨叫了,他松开小洛,调转手肘过来抓我的手臂,我被他有力的大手拽住胳膊,但我咬的更死,他绝对别想让我松口!

 

 

“FUCK ! FUCK ! FUCK !”男人显然愤怒极了,他两只手抓住我的小臂,用劲一扭,我的手臂脱臼了。

 

 

这下我没法抓紧他了,但同样红了眼的我还是死死咬住他的耳朵,他把我推开的同时,他的耳朵也掉了下来。

 

 

男人不可思议的摸着丢掉耳朵的头侧,怪叫着向我冲来,按住我的肩膀坐在我的髋部,一拳直充我的脑门,躲不掉了,这一下砸得我眼冒金星。

 

 

“潘妮!!!”小洛骑到男人背后,她找到了一个断掉的金属扫把杆,椭圆形的断口好似超级粗的针管,狠狠的刺进了男人的肩膀和脖子之间。

 

 

男人显然被这一下伤得不轻,血从他的手臂和前胸滴落,他想要站起来反击小洛,但或许是地面太滑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没有站稳,摔跪在地上。小洛冲上去,用腿缠住男人的脖子,膝盖窝奋力卡住咽喉,另一条腿勾住这条卡住男人脖子的腿,将男人死死锁住。

 

 

男人还在挣扎,举起拳头掰砸着小洛,“啊啊啊啊啊啊!!!”我已不能做更多的思考,我现在只想让我和小洛都活下去。我冲向男人,一拳撞在他的面门,他鼻子喷出血来,接着我使出全身的力气,从他身下拔下那根金属扫把杆。

 

 

“潘妮!刺他!快刺他!”小洛的腿开始发抖,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举起钢管,对着男人的肚子死命刺去。

 

 

金属管挺立在男人的右侧上腹,过了几秒,血泄洪般涌了出来,男人嘴里也开始往外喷咳着血沫,血流得到处都是,巷子里充满一股腥臭味。直到男人一点动静都不再有,小洛才缓缓放开自己的双腿,我和她盯着眼前这具尸体,我们不敢相信我们居然杀了人。

 

 

“…….小..洛,快!我们走!”我拉起小洛开始逃跑,虽然裸露着双腿很凉,但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我只希望我们能逃得越远越好,我得感谢宵禁让我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裸奔。

 

 

巷子里只留下露着生殖器躺在血泊中的白皮男人。

 

 

 

4

[本节以 Epiphany 一号机‘潘妮’的人格本体的第一人称描写]

 

那个两个肉饼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我和小洛更加害怕巡逻的警察,所以既不敢乞讨,也不敢在白天跑出去找东西吃。冬天已悄然降临,愈发寒冷的天气让我们更易感到饥饿。

 

 

“姐姐。”

 

 

“嗯?”我和小洛已经习惯了以姐妹相称,这样似乎更能让彼此感到温暖。

 

 

“一会儿宵禁了,我们再去昨天那个快餐店后面找吃的吧?”

 

 

“好的,我们一会儿就去那。”那个快餐店有时会有卖剩下的炸鸡块和制作食品的边角料打包丢在后面的垃圾箱上。

 

 

夜幕很快降临,宵禁也如期而至。

 

 

“姐姐,快~就要到了。”

 

 

我们已经很熟悉这一带的小巷子,如果有人要到城市鼠道旅游的话,我们姐妹俩一定能当优秀的向导。

 

 

我们在快餐店后面找了很久,但很遗憾,今天没有一点儿吃的。最近,各个店家会剩下的东西越来越少了,有的甚至垃圾都不丢。

 

 

“啊啊……又没有找到吃的,姐姐怎么办啊?”看着小洛可怜楚楚的样子,我十分心疼。

 

 

“别怕….小洛,姐姐会想办法的……”面对眼前这个救了我一命、把我当成姐姐小女孩,我暗暗打下注意。

 

 

……

 

 

这天晚上,我带着小洛来到城边一个偏僻的房子门口,经过我几天的观察,这家人晚上似乎不锁窗子,而且穿着体面,面色红润,应该不愁吃的,于是被我选为目标。我叫小洛躲在外面的巷子里等我,我手脚并用爬上空调外机,然后翻进窗子。

 

 

刚进到这个屋子里,我都要惊呆了,敞亮的客厅,干净的地毯,红皮大沙发,还有放在餐桌上的一篮子面包,面包篮边上还有一些瓶瓶罐罐,装着红色的和透明的液体,上面印着我不认得的字。

 

 

甩甩头,现在可不是惊讶的时间,我的赶紧把吃的拿出去,被发现可就糟糕了。

 

 

我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来到餐桌旁边。我不敢起身,一边四处看着,一边举起手往桌子上够面包篮子,啊,摸到了!不对这只是其中一个面包,我贪心的想着,既然来了,就不能仅仅拿一个面包回去,我一定要把这一篮子面包都拿走,和小洛分着吃,她一定会很开心吧!想象着小洛的笑容,我不禁也跟着开心起来,可这一笑可犯了大错。

 

 

我的手摸的地方偏离了面包篮,手背碰到一个凉凉的东西,在我反应过来这是玻璃瓶时,碎裂的声音已经炸开,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杰洛!我早都叫你不要喝酒了!你是不是又把瓶子打碎了!?”一个雄厚的男声从二楼响起。

 

 

糟糕!

 

 

我差点惊叫出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跑到沙发后面躲了起来。

 

 

“杰洛,杰洛?”男人的声音出现在客厅。

 

 

“奇怪,你人呢?”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屏住了呼吸。

 

 

“啧,你还能干点啥,杰洛…….”男人一边抱怨着,一边响起了清扫碎片的声音。

 

 

他应该没发现我,我呼出一口气。

 

 

可接下来,他过了好久也没有离开,我开始犯嘀咕。

 

 

又过了一会,我听到打开电视的声音,然后他居然坐在了沙发上!现在我和他就隔着一层沙发靠背!我抱拳祈祷男人不要发现我,尽量把呼吸压得很低,我感觉自己都要缺氧了。

 

 

电视播了好久好久,或许有半个小时?或者更久。一直控制呼吸的我开始昏昏欲睡,外加饥饿,我头突然一沉,撞在沙发后面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完蛋了。

 

 

男人听到了这个动静,越过沙发往后观察,然后便和作为小偷我对视了。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尴尬,简直像挖个坑钻进去,或者干脆就这样死掉。

 

 

男人把我拎了起来,质问我在这干什么。

 

 

我一五一十的交代,我感到如果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被当成入侵者恐怕会更惨,我甚至做好了在这里死去的觉悟,闭上眼睛等待审判降临。

 

 

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我怀里被塞了一个东西,然后便被丢出去了,男人没给我多说什么,关门声干脆利落。我看向怀里,一个很长的面包插在我的臂弯里,我用了一分钟来理解现在的状况,直到一个瘦巴巴的、眼眶深陷的男人推开我进到那个房子里。

 

 

……

 

 

“姐姐,你说那个男人给了你这个面包?”小洛大口的嚼着新鲜的面包,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问我。

 

 

“嗯,应该…算是吧,吓死我了,当时还以为会死在里面。”我心有余悸的吃着面包,胸口却说不出地生出一丝暖意。

 

 

但这个面包也不过支撑了我们三四天,很快,我们又陷入了饥荒。但我不想更不敢再去偷人家的东西了,我必须找到更好的办法。

 

 

……

 

 

这段时间四处翻找垃圾时,我偶然注意到有一个写着食品运输特种车的货车,会经常出入一个城边的仓库,但我却从来没有在那个仓库里看到人的身影,或许那里就是广播中说的自律应急食品保有库之类的吧。

 

 

这种无人看守的地方,应该行!

 

 

经过几天的踩点,我确认了这里的确无人看守。在一天宵禁开始后2个小时,我带着小洛翻过两米高的铁丝网,进到了这个食品库。

 

 

爬上一个停在仓库边的货车,再从货车顶上爬到仓库的遮阳顶,然后翻通气窗进到仓库内部。

 

 

这里面摆着很高很高的货架,上面放着一个贴一个的纸箱,我们找到放在底层的一个纸箱,用本来捡来防身的小刀划开。

 

 

“姐姐!这里面是午餐肉罐头!还有鱼糜罐头!太好啦!嘿嘿。”小洛兴奋极了。

 

 

我自然也是十分兴奋,这可是久违的大餐,“嗯!快吃吧小洛~”,这些东西不仅能让我们吃得很饱,还能让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挨饿,一想到以后说不定还可以再来这里找吃的从而就此走上天天吃饱的日子,我不禁笑出声来。

 

 

然而这一切都被几十个实时摄像机盯着,我根本没有防范这些科技产品的思想,天真地以为真的能无人发觉地偷吃仓库里的食物。

 

 

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到闪光弹,爆鸣和强光直接剥夺了我们的感知,在一切从白光中恢复之前,我就被什么硬物打昏,连哀求和惨叫都没能出口。

 

 

 

5

[本节以 Epiphany 一号机‘潘妮’的人格本体的第一人称描写]

 

感到眼皮外一阵亮光,我逐渐睁开了双眼,头并不痛。纯白的方格片天花板,嵌入天花板的灯很亮,照得整个屋子没有阴影。感到有点口感,我想起身找水喝,这才发现我被牢牢绑在了床上,不光手臂,连脖子、腹部和双腿还有脚腕都被束缚住,紧紧贴着床面。

 

 

勉强侧过头,小洛躺在我左边的另一张床上,棕色的皮带同样绑住了她的所有能动的地方。我们,这是被绑架了吗?不过作为绑架地点来说,这床舒服的有点过头,整个环境也十分干净,可以说是一尘不染,注意到这点,我才发现自己和小洛身上的衣服都换成了浅湖蓝色的片状衣物,身上和头发上的那些脏污也被洗去。

 

 

这让我完全搞不明白状况,现在除了被困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以外,可以说是很舒适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仓库里吃的那几口罐头,现在居然丝毫都不饿。

 

 

我试着呼唤小洛,但她除了微微颤动了下眉毛之外就没有再做反应。时空仿佛失去了意义,我第一次开始思考人生,思考存在的意义,甚至使思考宇宙。

 

 

再次醒来是被和高压气瓶有一样的声音的开门声弄醒的,我努力抬起一点点头,看到一个胡子花白,留着银色长发老人走了进来。他的步履很稳健,配上那些白色毛发和皱纹让我一时不敢确定他到底多老。

 

 

他来到我们床边,拿着一个会发光的板子,和跟着他一起进来的两个助手讨论着,我只听懂了幺二九计划什么什么的,其它一大堆从未听过的名词和奇怪发音的语言我则完全没有头绪。

 

 

过了一会,他叫走了两个助手,待到那个会‘喷气’的门完全关进,他才转向我,并帮我解开了捆绑我得皮带。

 

 

“这,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我坐起身揉着刚刚解脱的手腕,鼓着勇气问。

 

 

他还在解我脚上的束缚带,没有回答我直到他终于解开那恼人的东西。“这里是幺二九计划的3号实验室,我是这个计划的负责人,王莫希。”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给人一种安全感。

 

 

会喷气的门再次被打开,一个年轻人快步走进来。“莫希教授!基因模拟的结果出来了,这两个女孩和零号试验体A、B型匹配率高达99.996%!……这是…..手册上不是说不可以解开拘束带吗?”

 

 

“别紧张,小孩儿,这里我会处理,你们继续去准备量子对接口和机体输入装置,哦对了,富氧悬浮液充满了吗?”

 

 

年轻男子看了看了手中的发光板回答道:“马上就充满了,离子水平稳定。”

 

 

“嗯好,出去吧,告诉其他人,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随意进出3号实验室。”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试验是什么?”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件小事,或许比起以前遭受一顿毒打甚至是遭受强暴,都要是大得多的一件事,这或将改变我和小洛的命运。

 

 

老人再次转向我,目光坚毅而和蔼,“不要紧张小姑娘。”他坐到我的床边,开始跟我解释。

 

 

“幺二九计划是我们国家经过严密的讨论后做出的决定,我们准备制造一批无比强大的人造人战士,来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争……哦你还不知道吧小姑娘,三战很可能就要开始了。”

 

 

“……人造人?…….三战?”

 

 

“是的,姑娘,第三次世界大战,我们必须阻止热核战争的爆发。同时我们也需要替代核武器强力的武器,也就是人造人兵器。”

 

 

我对眼前这位老者说的话没有一点实感,什么是战争?核武器是什么,有那么厉害吗,全世界都怕它?人造人兵器,闻所未闻,是机器人吗?

 

 

看我完全不得要领,老人表示理解,不再给我说这些复杂的东西,他想了想,转而换用一种和蔼的语气开始说话,语气像给孩子们讲童话故事。

 

 

从他的解释中,我终于明白了些许,大概就是接下来会有战争,而我和小洛被选为一种强大的武器的‘灵魂’,我们将从现在这个不完美的躯体上脱离,然后被注入到一个完美的、强大的新的躯体里面,成为英雄。

 

 

在我们谈话结束时,小洛刚好醒来。

 

 

“唔…潘妮姐,这是哪儿?”小洛的拘束带方才已经被莫希教授解开,她像是做了个好梦,揉着惺忪的睡眼,张大嘴巴伸懒腰。

 

 

“小洛,这里是3号实验室,这位老爷爷是莫希教授。”

 

 

小洛懵懂的看着我们,我只好把刚才莫希教授告诉我的话再给小洛复述了一遍。

 

 

……

 

 

“所以说!我们再也不用挨饿了是吧!我们,我们有新的家了!”小洛开心的从床上跳下来,坐到我的床上,莫希教授的旁边。

 

 

“呵呵呵,小姑娘们,你们真的是天赐的礼物,你们一定会成为大英雄的!”莫希教授笑着拍了拍我们俩的头。

 

 

小洛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转向莫希教授有些焦虑地问道:“不过,这样的话,我和姐姐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彼此了呀?”

 

 

“怎么会呢,小姑娘?你们仅仅是和现在这副身子告别,但你们还是你们,你们的灵魂将被装载在更加强大的身体上,然后你们就可以用新的身体再次见到彼此了,到时候啊,可没人敢再欺负你们咯!”

 

 

“那么,我们现在的身体会去哪里啊?”我问出了我最想知道问题。

 

 

“嗯姆,这个问题我们还在讨论,不过可以保证的是,既不会有痛苦,也能保证你们的尊严,我向你打包票。”老人和蔼的轻抚着我的后背。

 

 

短暂的电子杂音后,广播响起,“王莫希教授,请迅速到人格样本转移中心。”

 

 

“哦,看来我得走了,一会会有人来接你们,你们不用害怕,在这没人敢伤害你们的,之后只要听从广播里的指令做就好了。”

 

 

说罢,老人起身准备离开,但我抓住了他的衣角。

 

 

“莫….莫希教授,还有一个问题……我和小洛,会忘掉彼此吗,我们的记忆,还会存在新的身体里面吗?”

 

 

老人似乎有些惊讶,随后他蹲下身凑到我的耳边,用很低的声音告诉我:“姑娘,通常来说,新的身体不能保留你的记忆,但是…记住别告诉其他人和人!但是,我会把你们的记忆秘密提取出来,保存在记忆管理局,那是我在很遥远的地方设立的秘密机构,我保证,以后你们只要到那去,就能找回所有的记忆”

 

 

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又看了看表,“姑娘,我会悄悄给你们新躯体电子模块中输入寻找记忆管理局的欲望和方法,之后就看你们自己了!”说罢老人起身快步离开,他飘逸的银色长发是我对他最后的印象。

 

 

……

 

 

没多久,果然进来了一行人,他们身穿黑色的衣服,很像之前看到的军人,我们跟着他们来到了一个会喷出白色气体的房间,他们管这里叫做消杀室。之后,那些军人模样的家伙便不再跟着我们。我和小洛跟随语音广播的指令,穿过一道道会自动开闭的门,最后身上的片状衣物自动脱落并逐渐溶解在空气中,我们赤身裸体进入到了最后一个房间,那里有两张插满各种各样管子的床,语音指示我们在30秒后躺上去,带好头盔。

 

 

“小洛。”

 

 

“姐姐!”

 

 

“一会不要害怕,不管出现什么状况,姐姐都会保护你的。”

 

 

“你一定要记得我啊!姐姐,一定一定要!”小洛眼角滴出泪珠。

 

 

“嗯,我们不会忘记彼此的,哪怕我们不再是现在的我们。”我们相拥在一起,紧紧的抱住彼此,感受这副躯体最后的温度,感受这副不完美躯体的最后的不完美。至此,也或许是从我们出生开始,我们就登上了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去出演,并非我们所选择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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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1. xsdht
    Android Chrome
    3年前
    2022-3-26 2:14:48

    这章看的太胃疼了

    • 帕瓦
      帕瓦
      Windows Edge
      3年前
      2022-3-26 10:30:04

      摸摸头,(,,´•ω•)ノ”(´っω•`。),心疼潘妮

  2. 匿名
    Windows Edge
    3年前
    2022-4-02 3:08:00

    一口气看了三章,写的好棒,好残酷啊…

    • 帕瓦
      帕瓦
      Windows Edge
      3年前
      2022-4-05 8:21:02

      谢谢喜欢~

  3. B- H-
    B- H-
    Windows Chrome
    2年前
    2023-1-09 20:10:36

    天呐,真是惊人的文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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