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

“闺女啊,你看看你也二十好几了,有心仪的对象了没?”

“不是…妈”

“哎,我看上回那个小牧就挺不错的,又稳重,长得也周正…”

“妈~”,在老妈的唠叨下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为了缓解心中的尴尬,我决定转换一下话题。“妈,今天晚上准备做点啥呀?”我趴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问。

“诶,给咱的宝贝女儿煲一锅猪肉。”

 

随着关键词的接收,刹那间,我的大脑似有电流闪过般,眼前的温馨场面像碎掉的镜子一样散落在地面。身上传来的是难以忍受的剧痛与麻痒感,伤口处的鲜血早已结了痂。

抬起沉重的眼皮,眼前是布满灰尘的简陋的小屋子,一束光浅浅得从窗边透入。我尝试用胳膊支起身子,不免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几滴殷红的鲜血从被撕裂的伤口中流出。

“哟哟哟,醒了!”一阵刺耳的尖笑声将我拉回到现实中。

“看看咱们的大女英雄”,一个面相有些凶狠的男人拍了拍我的脸说,脸上蠕动着的青紫的血管让人有些望而生畏。

“让我想想怎么说的来着?哦,对!抓获涉毒刑事犯罪嫌疑人71人,缴获各类毒品256克,依法查处吸毒人员293人,哈哈哈哈,真能干啊。”他挤着脸笑着说,横亘在脸上的刀疤显得更加狰狞。

“那对于咱们的大英雄,我应该怎么处置你呢?”我抬了抬头,用有些模糊的视线瞪着他,努力张了张嘴,干涸的喉咙中却只能发出几个模模糊糊的音节…

 

不大的会议室里,牧野焦急的脚步声踏在每位战士的心上,大家只是默默地坐着,低着头,没有人说话。钟副队长被俘的消息如一柄利刃刺在每个人的心上。最终,刚入队不久的小张睁着红红的眼睛,用力一拍桌子,打破了有些沉重的平静:“咱们一定要把钟队长救出来!”坚定的话语带着桌子震动的嗡鸣声回响在会议室里。牧野的脚步声停了,会议室里仿佛只能听到他深深的呼气声。“目标位置确定了吗?”“还…没有,同志们正在努力-”紧锁的眉将无声的话语写在脸上,此刻,会议室里只有燃烧的炉火发出清脆的噼啪声。“散会吧!”昏暗的灯光将牧野孤单的影子投影在斑驳的墙面上,黑暗笼罩下,他的脸庞显得有些模糊。

“啪!”一声脆响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黑暗中亮起了易明忽暗的火光。牧野从怀里小心地取出一张有些破旧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甜甜的,一顶用茉莉花编成的花冠轻盈地戴在头上,这是她最喜欢的花,淡雅的花苞显得女孩纯洁而迷人。牧野眼圈有些发红,为了忍住即将掉下来的眼泪,牧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火辣的烟丝呛得他仿佛要咳出自己的肺。

“小牧,不会抽就别抽了嘛。”现役队中资历最老的师傅老林一把抢下牧野手里的烟,轻轻地含在嘴唇上,自顾自的抽起来,舒服的吐出一个个烟圈。老林的面孔黄里带白,瘦得教人担心,好象大病新愈的人,但是精神很好,没有一点颓唐的样子。“还是幻肢痛吗?”放下烟的牧野显得轻松了许多,凝望着漆黑的夜空,牧野问道。“嗯,医生说,还得持续上一阵子。”老林将吸剩的烟屁股用力地戳在地上。“您多保重。”牧野随口说着,思绪却早已飘向了远方。“你小子别跟我整这套,”老林用力捶了牧野一拳,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咧开嘴吸了口冷气后,他收起了平时伪装的流氓样子说:“行动有进展了…”

 

“看来咱们女警官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硬啊!”那个黝黑的大汉抽动着脸上的刀疤,带着几分玩味说道。“咱们这穷窝里要别的还真没有,但品茶煲猪肉的流民呢,可是一抓一大把。”刀疤顿了顿,咧开他丑陋的嘴凑在我耳边笑着说,“到时候,希望你下面的这张嘴和你上面的一样硬。”

他的指尖轻浮地划过我的下体,周围也炸响了阵阵令人作呕的哄笑。“当然--为了尽地主之谊,我会为咱们尊贵的女警官免费提供各类饮品。”伴随着刀疤的吆喝声,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推来了一车盛满了各种颜色液体的瓶子。“在这些饮品中,只有一瓶是清水,其他的都是由我们精心特制的神仙水,可以保证咱们的女警官,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我不愿理会他这粗劣的把戏,不屑地笑了一声,蠕动着沙哑的喉咙说:“其实这里面都是你所谓的神仙水,对吗?”“哎呀呀,被识破了啊,真不愧是咱们的大英雄。”刀疤一字一顿地说。伴着周边的哄笑声,刀疤将中间那瓶透明的液体灌入我的喉中。“咱家的饮料可不像别人的那样温柔。”刀疤笑吟吟地说,“哪怕是你,钟队长,也会变成一只乖乖的小冰妹。”

伴随着药液滑入食道,一股急痛麻痒的感觉抽动着我的胃。突然间,我感到血液流速加快,心脏仿佛也失去了控制,视线变得更加模糊。我努力地干呕着,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随即涌上心头的,是难以言说的快乐感,我此刻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的任务,在这快乐面前,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药效不错嘛!”刀疤看着我迷离的眼神用手肆意的捏着我的脸庞。“上菜!”刀疤一挥手,失去反抗之力的我被粗暴地塞在了一个大的铁皮柜中,随着车轮摩擦地面的轰鸣和扬起的尘土,我被推入了牢房的深处。

铁皮柜的里面是冰凉的,但我感到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灼烧得我十分痛苦,而这一切的痛苦都需要有一个发泄口。一下下摸摸缩缩的开箱声过后,一双双像树皮一样干皱而有力的手钳住了我的身体,伴随着一阵阵呜咽般的笑声,一根根冰凉而丑陋的下体与我的肉体交融。而我只能渐渐得沉沦其中,发出一声声意味不明的呼叫。感受着被架起的身体,在余光间,我看到了他们耸动的身躯。在这剧烈得刺激中,我感觉身上的每一部分仿佛都被刺入,被搅动着。一股股粘稠浑浊的液体,顺着我的股间滑下,伴着肉体碰撞时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声音滴落在冷硬的地面。我全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能感到一阵阵类型快乐的感觉紧紧得包裹住我的大脑,在心脏一阵剧烈的抽搐过后,我的意识如粉尘般飘散…

也不知过了多久,刺骨的风将失去意识的我冻醒。“哟,咱们的女警官忙碌了一夜还是挺精神的嘛。”忽略掉他们的嘲讽与笑声,我尝试着移动我的四肢,却发现它们被紧紧地缚在褪色破旧的椅子上,不平整处的木刺磨得我的皮肤红肿刺痛。“看来咱们的女警官还有对咱们想说的话。”刀疤刻意顿了顿说,感受着舌尖抵着的发硬的布块,我想起了我的战友们,他们是否安全?是否暴露了身份?“哈哈哈,看来咱们的女英雄还有什么心事呢!”刀疤静静地坐在那里,不慌不忙地拍打着桌子说。

在他平静又带有几分玩味的目光中,我骤然感到一阵阵蚂蚁爬过般的灼烧感顺着后背与脊骨爬遍全身,仿佛浑身的皮肤在脱落一般,肌肉也在无力地颤抖着,汗水止不住的从皮肤的裂隙间涌出。也许过了一个钟头或是两个,我此刻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只知道刀疤在享受着手下带来的不知名的酒的同时也在欣赏着我痛苦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刀疤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眼窝深陷的男人走向前来,我感到一股清凉的液体顺着手臂注入身体,麻痒而痛苦的感觉如潮水般褪去,我渐渐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我尽全力以最镇定的目光与刀疤对视。“看来咱们的女警官很喜欢我这份见面礼呀。”刀疤带着成功般的表情和周围的手下笑着说道。

在一阵有些嘈杂的对话过后,刀疤打发走了有些拘谨的小弟。用粗糙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说“今天中午本来要带星期五的猪肉,但为了让大英雄早点熟悉接下来的生活,”刀疤拍了拍厚厚的袋子笑着说,“需要你代替机长飞一趟了,顺便让咱的飞行员们都认认人。”

 

“老林,你的意思是说下次毒贩的交易地点是在咱们向西15里的阿可镇?”

“小牧,消息准着呢,为了这条消息,我可豁上了这两条腿呢。”

“好,那现在召集队员,一定要在明早太阳升起之前到达阿可镇!”

 

伴着落叶簌簌的响声,牧野率领着三班八名战士在密林间穿行。锋利的枝叶割破了他们的皮肤,汗水伴着露珠浸入湿黄的土地,行进中的战士们不言、不笑,像铁铸的一样。待到公鸡发出第一声啼鸣,牧野带着战友们到达了阿可镇。阿可镇很小,只有几百亩地,却养活了半座城市的人。这里有最成熟的色情服务与毒品交易系统,每个人都乐此不疲地压榨着自己的血肉与体力,土地上也浸满了油烟的腥气。

“队长,呸,大哥,今天整几条肉啊?”小张用有些夸张的语气问,牧野一行人的出现吸引了镇民们的目光,大家都在打量着彼此。

“你看他们像不像条子?”几个嘴角带着伤疤的男人嘟囔着。

“俺们要个能煲肉的铺子!”

小张的师傅老李熟练地说,“稍带几个漂亮点儿的妹妹。”

 

“小妹妹是第一次做吗?”一个20多岁的男人吹着口哨问,“做什么?”我快速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计划着一切可以逃脱的机会。“那妹妹穿这么清凉,难道是今年的秋天太炎热了?”他边说边凑上前来,用手轻轻掀开我的衣角。

我低头看了看,堪堪遮住胸口和下体的蕾丝衣服与撑得脚弓酸疼的带有极高的根的露趾鞋,我仿佛明白了自己此时有些荒唐的身份,我要作为一个冰妹来服侍眼前的飞行员们,眼前的飞行员们都是精壮的小伙子,这是我第一次从毒贩身上产生恐惧。领头的小伙子不由分说地将我领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茅草屋里“轻点!这是谭爷派的的人!”一位头发有些稀疏,嘴里叼着烟斗的中年男人说道,“你是机长?还是农夫?”

同行的小伙子邀功似的凑到那个中年人的人面前说:“刘哥,这妞是个条子,被咱谭爷调教着呢。”

“条子?”那位刘哥眯起了眼,嘴角露出几分不善,“老子这辈子最讨厌条子!”说罢后挥了挥手“让兄弟们——好生招待着。”

 

不大的屋子里,我有些局促地挤在桌边,周围的人都在微微地眯着眼向我看去。

“等什么呢?”

“啊?我?”

“上菜啊!”

刘哥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在身后提着包的人命令道。“嘿嘿嘿,货来了。”在刘哥一群人不耐烦的目光中,那个人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上流出的汗,“上好的叶子!谭爷交代了,五条小黄鱼!”

“五条?”

刘哥笑了笑说:“咱谭爷真是一手遮天,胃口大的很呀!”说罢后,刘哥排出了六条小黄鱼,自顾自地点起一根烟说:“多的一条是孝敬谭爷的。”

“好好好,”那个人请问这六条小黄鱼小心地装在一个密封箱子里“一定将您的心意传达给谭爷!”

“滚吧!”

刘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戏好看吗,女警官?”

刘哥将烟头指向我说,同行的小伙子明白了刘哥的意思,将桌上的一瓶粘稠的液体一下灌入我的喉中,先前被压制下去的麻胀感再次如海啸般涌上。我再次陷入了一种混沌的状态,只记得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喝下了一杯杯像鸡蛋清一般而又带有阴干的馊馒头味的液体。

[pilipili]

“大哥,就是这里吗?”小张撇了撇嘴问道,听着里面的哄笑声以及尖锐的呻吟,小张在原地吐了口痰。“这群畜牲还真会玩。”

似乎察觉到什么的牧野一把抓住了小张伸出的开门的手“稳住,注意身份转换。”小张点了点头,缓缓退到了牧野的身后。

伴随着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刘哥牵着我带着一众小弟将牧野一行人团团围住。

“稀客稀客,有失远迎啊!是刘哥的过错。”刘哥率先开了口,语气中藏着几分嘲讽。

朦朦胧胧中我看到了牧野,在这种尴尬的场合下,我试图用手遮住什么,但一切都是徒劳。牧野随意地吐下了嘴里的烟头,张了张嘴用轻浮的语气说:“刘哥有新马子了啊,小弟此次前来没有带什么礼物,这条猪肉就当是私自造访的赔礼了。”

“好好好!”刘哥拍了拍手对我说

“小妞,接客吧。”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感觉是如此的不真实与虚幻。日日思念的战友们此刻就坐在我的身边,带着暴露的风险与刘哥一行人无声地搏弈着。

“谭爷近来可好?”牧野吸了口烟,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咳嗽出来。“他老人家,好着呢!”刘哥随意的回答道,眼神在我和牧野之间飘忽着。

“来个助兴节目吧!”

刘哥眯起了眼,将手下的一只左轮配枪拍在桌上,枪里有一发子弹,小林(牧野)你们出个人我这只冰妹,玩次俄罗斯转盘怎么样?”

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一秒钟,随即恢复了刚才的热闹,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一样。“刘哥难得有这雅兴,小林在这给刘哥献丑了。”牧野镇定的走到我面前,眼角处的泪光重重地敲击在我的心底。牧野慢慢地举起枪,一下一下的在自己脸上扣动着扳机。一发,两发,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到地面,牧野渐渐地闭上他的眼睛。

五发,六发——什么都没有发生。刘哥带头拍了拍手说:“好胆量,精彩,太精彩了!”

“因为刘哥平时的规矩我还是懂的。”

牧野镇定地说,轻松地坐回到原来的座位上,拿手在兜里蹭了蹭,擦净了掌心渗出的鲜血。

趁着他们聊天的间隙,我以如厕为由溜出了屋子。焦急地找到了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说:“小弟弟,帮姐姐个忙可以吗,一会儿等林叔叔出来,就把这袋糖交给他,好不好?”

男孩瞥了瞥我,带着不符合他年纪的成熟说道:“你们这些下贱的冰妹,周哥我见得多了,哪个不想和林叔搭上关系,飞黄腾达?对不起!林叔不想认识你们这些闲杂人士。”

我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说:“那姐姐今晚给你加餐,煲份猪肉,顺便带一袋果子,怎么样?”男孩听到这来了精神,语气有些颤抖的说:“这也不是不可以,周围的寨子里那个不认识我周哥,别说这一袋糖,就是一车糖,周哥都给你准时送到。”听着男孩有些不靠谱的话,我知道他是真心准备完成这个任务,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下。等到夕阳慢慢落山,牧野一行人也准备打道回府,与刘哥道别后,小张焦急的说:“我看到钟-”话音未落,牧队长一脚将他踹到地上,近乎怒吼着说:“在谭爷的地界儿,谭爷就是规矩!你怎么敢背地里说谭爷的坏话?败坏我的名声!”说完,一把将小张拽起来凑到他的耳边说:“周围有眼睛。”

“呀呀呀,林叔别生气,消消气,消消气。”男孩小周从一棵大树后跳出来说。“小周,有事吗?”牧野有些不耐烦地问。

“哎有有有,今天服侍你的那个贱婊子想和您卖个好,让我给您转交这袋糖。”牧野听后,身体不自主地一颤,皱了皱眉,“拿来吧!”

小周毕恭毕敬地将东西交给牧野,牧野草草的一看后,将两条小黄鱼交给了男孩,男孩儿接过后用牙使劲咬了一口,嘿嘿一笑,发觉到自己的失态后,便弯着腰跑开了…

 

“小妹,这是林叔赏你的。”男孩带着几分轻佻,将一根小黄鱼用力地塞入我的胸口后,便吹着口哨走开了,“对了,有4号的话,带点也不错。”

 

回到驻扎地后大家都默契地不说话,牧野揉了揉杂乱的头发,让战友们先去休息,养足精神。回到帐篷里,平日如铁人一般的牧野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地念叨着。

抽噎过后,牧野将我送来的糖一股脑地倒在地上,一个个拆开他们。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找到了!”

颤抖的手捏着发皱的纸团,上面用娟秀的笔迹描述着“肉铺”的具体位置。牧野咬了咬牙,便开始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千言万语汇成了四个笔挺的字“收网行动”。

 

“小妹不错呀,虽然最开始笨得和猪一样,但现在的熟练程度已经不输一些老手了。”嗅着刺鼻的浓烟,我的眼神空洞而麻木。我想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为了感谢你给小爷带来的礼物,我告诉你一个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消息。”

男孩吹嘘卖弄的心里占据了上风,“之前谭老上位前呢,整个金三角老卡一手遮天,算了,有点扯远了,就是南边那片米树是老雷区,这消息就我和老刘知道,老刘这家伙估计也憋着坏呢,我跟你说,条子要是打过来,那片林子可是必经之路,到时候轰一下,跟爆米花似的,哈哈哈哈…”

刹那间,我感到鸡皮疙瘩顺着脊骨爬满全身,牧野如果收到了我的地图并在今晚行动的话-不行!但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我的心也沉到了低谷。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我拉到一间木屋里,我认出了这双手的主人就是那天谭爷身边的跟班之一。

“现在不提供服务,谢谢!”我有些麻木地说。

“不!”

那个瘦弱的男人用力扯平自己褶皱的衣角,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缉毒队三班低4名战士高子良,向钟队长报道!”我连忙回了一个军礼。高子良重重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后,他坐在了一张小板凳上,并示意我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你知道吗,”一阵沉默过后,他叹了口气说:“我在做了缉毒警察后,心里一直憋了一口气。为什么其他三军战士都雄赳赳,气昂昂的,受别人的称赞,咱们一年只能穿两次制服,平时还得活在阴影里。”

他有些激动,用力揉搓着自己的手掌。“我那囡囡上二年级的时候,回来跟我哭诉:‘别人都说我是流氓的女儿’,我曾经迷茫过,但我看到戒毒所里那些痛苦的青年人和一个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后,我知道我的工作值得做下去。”

他的眼中此时充满了坚定,“如果你回去看到了我那囡囡,告诉她,他的爸爸是警察,是英雄…”

高子良站起身来,瘦弱的身躯显得如此的笔挺,他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说:“这是大门的钥匙,今晚轮到我守夜,记住,一定要活着走出去!”

“我们一起走吧!这些话你应该亲自和她说。”高子良摇了摇头,“如果一起走的话,我们一个人都走不了,这个铁疙瘩我保留了三年,希望它能帮到你。”我此时有些说不出话,接过了他的那颗“光荣弹”,站起身来向他行礼后,便回头走出屋门。寂静的屋子内,一个瘦弱的身影久久地伫立在那里,任夜色逐渐将他笼罩……

“如果有来生,我还愿做一名光荣的缉毒警察……”

 

“地图没有问题,一切如旧”,牧队长一行人开始了收网行动,茂密的树林,很好地掩盖了他们的身影…

 

“胡了,哈哈哈哈,手气来了,什么都挡不住!”在众人的欢笑声中,我跪在一边,静静地给大家倒酒。“谭兄,你这妹子可真漂亮,真让哥几个眼馋啊!”一个长相有些猥琐的男人说着,顺手捏了捏我的屁股。谭爷没有禁止,只是静静地眯起眼抽着烟。

“抱歉我肚子不太舒服。”听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算好时间后,我强忍着心中的焦虑说。

“去吧,快去快回!”谭爷皱了皱眉说。漆黑的夜里,我全力的奔跑着。木刺扎入了我的双腿,我脱下脚上令我行动不便的鞋,向米林的方向跑去。“快追,那婊子跑了!”背后的吆喝声重重地压在我的心上,我感觉眼前有些模糊,我知道是毒瘾要发作了,但我不能停下,因为战友们还在前面等着我。

 

“停!”牧野听到远方传来的吆喝声,在米树林前停下了脚步,在昏暗的月光下,我们再次重逢。

“当当当…”随着一阵枪响,我感到好像有几颗小石子击中了我的后背。我想张嘴说些什么,血液却一股脑地涌入了我的喉管,只能在在嘴角溢出几串血泡。踩到突出的树根后,我摔倒在了地上。伴随着弹簧片跳动的声音,我将最后的目光投向了牧野。

“牧野,不要为我流泪。”

我的眼皮越来越沉,带着对生命的眷恋和对战友陪伴的温暖,我最后一次吸入了这带有烟火味的空气,在枪声中轻轻移开触发按压器的血肉模糊的手指,“如果有来生———”

 

伴随着炽热的火焰,滚滚的浓烟自林间喷发而出,爆炸的余波将近处的树干撞断掀在地上,刺耳的嗡鸣声回荡在大脑的沟回间。

“我还做你的副队长……”

 

喀嚓,喀嚓,喀嚓……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十分刺耳,一颗颗高大的乔木快速得从视线中离开,摇动的树荫在日光的照耀下,在战士们的脸上留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牧队长,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

小张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这次的行动让他失去了一条手臂,但在眼神里仍充满了对战友的关切。

“你先吃吧,我待会儿吃。”

牧野张了张焦黑的嘴唇,平时里从未流泪的他此刻仿佛要将一生的泪水流干。他的怀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巧的骨灰盒,缠着纱布的手里轻轻护着一捧微微泛红的黄土,牧野缓缓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滑下,滴落在掌心的土壤上。

“回家…”

 

“钟雪凝同志是一位好党员、好民警、好战友,入警5年以来,长期战斗在任务最繁重、最危险的边境缉毒一线,面对九死一生的边境缉毒任务,面对穷凶极恶的贩毒分子,她英勇无畏、冲锋在前,破获了一起又一起毒品大案,为保护人民健康、维护社会安宁作出了重大贡献,把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年华献给了祖国边疆,把生命最壮丽的一刻留在了云岭雄关,用忠诚之志守卫祖国西南大门,用血肉之躯筑起边境钢铁堡垒,用满腔热血捍卫了一方平安,用短暂而光荣的一生践行了入党入警的铮铮誓言…”

 

“女儿,一路走好,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鲜花簇拥的照片下,一个油纸包裹的月饼下压着一张小小的纸条。天渐渐下起了小雨,雨水中洋溢着春的气息,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金黄而耀眼,人们渐渐离开。

牧野在相片前伫立了很久,一如那晚会议后的等待。

牧野最终还是离开了,一张有些泛黄的小纸条被雨水抚顺了它的泪痕,上面用娟秀的小字写着“永远做你的副队长”

背面是一张被水晕染后有些模糊的地图,纸条边放着一簇洁白的茉莉花…

 

这个页面/文章内容有问题?点这里反馈/举报
知识共享许可协议
作品作者/艾利浩斯学院 图书馆采用知识共享署名-非商业性使用-相同方式共享 4.0 国际许可协议进行许可。
基于alhs.xyz上的作品创作。

规范转载申请通道

评论

  1. 匿名
    Android Chrome
    2年前
    2023-2-06 8:05:59

    好,写的好。作为背光的英雄,缉毒警让我们敬佩。

  2. 初音 源源
    初音 源源
    Windows Edge
    2年前
    2023-2-06 9:41:44

    谢谢大家的支持

  3. 墓都
    墓都
    Windows Edge
    2年前
    2023-3-23 23:46:37

    加油

发送评论 编辑评论


				
上一篇
下一篇
error: 阁下...这段文字受图书馆结界保护哦